「靠！Pat你很臭！不要靠過來！」 很臭？有嗎？Pat將衣服下襬拉起來聞了聞，不過就是汗味，他又一把抓住旁邊同隊的隊友，將鼻子湊過去聞了一下，額，也是汗味啊，自己哪有特別臭。接著他被隊友拍打著說「齁Pat你好噁心幹嘛這樣聞」之後Pat露出笑臉說「走我們去慶祝一下！」 果不其然收到了剛才嫌他臭還退後了好幾步的那個傢伙的白眼，哼，說我臭只是因為你輸了！ 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勝利於是Pat又走上前去，說：「這就是勝利的汗水味！Pran你懂嗎？」 「我就算贏過你也不會這麼臭。哼，別得意，下次你就知道身為輸家的滋味了。」 看著扭頭就走的Pran，Pat發現因為對方快速移動後留下的那陣風，確實沒有跟他與他的隊友一樣的汗臭味。 ※ 因為兩個系幹架之後再度重逢的他們，為了堵住Pran的嘴躲在暗巷裡靠得很近很近，Pat覺得記憶中的那個氣味再度出現。到底是什麼味道？他已經兩年多沒有再次感受到了 一直到他們整整齊齊地穿著白襯衫黑西裝褲，擠在樂器行的音箱後面，身體幾乎貼在一塊兒，Pat才確定那就是Pran身上的香味。後頸是氣味最為濃烈的位置，他可以感受到被他雙手環住的對方的溫度，讓那個香味更加明顯。 「你好香，還真好聞。」Pat又湊近Pran的頸後嗅了一下，「我喜歡。」 應該是襯衫上的香氣吧，總覺得Pa洗好的衣服都沒有那麼好聞。他那個愛抱怨的妹妹一定是隨便幫他洗洗而已。 「幫我洗衣服好不好？」 原本好像僵住的Pran聽到他說了這句話，馬上用力推開他，罵他有病。 「是你身上太臭！」 又被罵臭了，真不懂。Pat搧了搧自己的襯衫，今天他為了和Pran去跟LOGTECH簡報可是洗好澡才出門，到底哪裡臭？ ※ 當Pa帶著洗好的衣服過來，Pat抓起其中一件用力嗅聞，真的就是沒有像Pran身上的那麼香。他不禁癟了癟嘴，說：「欸Pa，妳是不是隨便用水洗一下我的衣服而已。」 他那眼睛已經很大的妹妹，睜圓了眼將他手上的衣服搶過來，抖了兩下說：「你知道你衣服有多──臭嗎？哈？我可找了除臭專用的洗衣精才把你的衣服洗乾淨的！下次自己洗！」一把就將那件衣服又丟往Pat，在差點打到Pat臉之前被他接住。 「那為什麼別人的衣服有香味？」 Pa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她知道哥哥是有點白目，但不至於到這種變態的程度吧？「你對哪個女孩幹了什麼好事？」 「欸欸欸！Pa！妳哥是那種人嗎？」Pat搖搖頭，真不懂自己的妹妹是怎麼回事，「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有些人……那個……從旁邊走過去的時候有好聞的味道。」 果然是從來不做家事也搞不清楚狀況的臭男生，Pa翻了個大白眼，把洗衣籃拿到衣櫃前面開始把乾淨的衣物掛進衣櫃裡，邊回答她哥的白痴問題：「你知道有種東西叫做香水嗎？不然就是香氣比較濃的洗衣精啊，柔軟精也有很多種香味，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香氛豆。也有可能人家的沐浴乳或是洗髮精很香啊，剛洗好澡出門身上也會有沐浴乳的味道。」 妹妹口中講出來的那堆東西讓Pat暈頭轉向，他當然知道香水，可是其他東西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看樣子家裡的洗衣精跟Pran使用的洗衣精不同牌子，但也可能是妹妹說的什麼豆的味道。 因為那傢伙一向整齊愛乾淨，所以身上有好聞的味道也很合理，大概也會自己挑選那些什麼洗衣精還是什麼柔軟精的牌子吧。Pat覺得那種氣味很乾淨，不像以前短暫約會過的那些女孩們出門時身上的濃烈花香。。 Pat把髒衣籃交給妹妹，妹妹瞇起眼撂下狠話：「你敢再嫌一次，我再也不幫你洗衣服！」 Pat不禁想著，如果真的發生，他能不能盧到Pran幫他洗衣服。 ※ 為什麼就連還沒洗的衣服都有那個香味？Pat邊穿上T恤邊想這個洗衣精也太厲害了，又或者是根本不是洗衣精的味道。其實坐在Pran的房間裡，他發現整個房間都隱隱散發出那樣的香味，身旁的棉被味道也好濃。他說沒有那個破布偶沒辦法睡覺一半是真的，但那個香味勾得他好想揪住Pran的被子也是真的。 Pran釋出了最大的善意就是分給他那一小角的棉被，他用力地聞了一下覺得那個氣味真是舒服。「跟你的T恤一樣香。」 他愉悅地收下了Pran混合困擾與略為生氣的神情，他就是喜歡逗他。反正身上的T恤跟手裡的被子都散發著那樣好聞的氣味，今晚的他可說是勝利的一方。 隔天他們像是沒事的繼續吵嘴，可是Pat知道Pran有了情緒。他不懂那個情緒，明明Pran自己說不喜歡Ink。他忙著送隨身碟給Pran所以也沒換下身上的Pran的那件T恤，當然也有點故意，因為他喜歡那個氣味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他還特意大力聞給Pran看，告訴對方這有專屬於對方的味道。當他刻意湊近Pran嗅著對方白襯衫上的氣味時，他發現已經跟他身上T恤的味道略有不同了。 原本Pran的氣味混合了他自己的氣味，這樣的發現讓他心跳加速。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Ink突然出現時讓他慌慌張張的只想轉移話題。他不想讓Ink說他跟Pran中間有些什麼，也許是因為他喜歡Ink的緣故。 得意洋洋地在他租屋處跟他分析完愛情作戰策略的妹妹，臨走前拎起髒衣籃問他要不要把身上那件T恤脫下來讓她一起帶回家洗。Pat點了點頭拉起衣服下襬，脫到一半時停下來，Pa不解地看著他還嗆了句「我對你的裸體沒興趣，衣服是要脫還是不要脫」。Pat又將T恤拉下，搖搖頭回答「我晚點才要洗澡，妳帶這些回去就好了」。 對著把門關上前又叮囑著「記得去約Ink啊」的妹妹，Pat揮了揮手權充道別。他坐回矮桌前，拉起衣領又嗅聞了一下T恤上的味道。自己的味道好像快要蓋過屬於Pran的香味了，他將衣服脫下隨意折起，然後塞進衣櫃。 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但他想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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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an知道人流汗就容易有味道，更何況是他們這種青春期的男孩。但他總是讓自己整齊乾淨，再加上也許是體質關係，其實就算運動後也不會有很重的汗臭味留在自己身上。朋友們多少也是會有汗味，他並不介意。只是那傢伙總是刻意要靠過來，那個氣味就像氣味的主人一樣不斷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很臭。 Pran不只一次對著Pat說他很臭，但Pat像是不長記性似的，又往他走來還帶著那張欠扁的笑臉。 「靠！Pat你很臭！不要靠過來！」 他倒退幾步看著Pat一臉困惑地聞著自己又聞著同伴，覺得實在滑稽，在差點笑出來之前忍住又換成了那張撲克臉，順便送了白眼給對方。 Pat嗆了他之後他也如以往般回嗆，因為對方又太過靠近自己他忍不住扭頭走開。他只想離開那過於濃烈的味道，就像對方的情緒又濃烈又直接。 ※ 他沒想到上大學之後會再看到Pat，這個從小到大的競爭對手。更沒想到他們連租房子都在對門，就像他們原本的家一樣。因為種種原因他踏進了Pat租的房間，發現裡面充斥著Pat的氣味。他輕皺了眉，但他更不希望Pat走進自己的領域。 當他們在樂器行躲在音箱後面時，Pran對於Pat貼得這麼近感到不耐。他不想讓Pat過度靠近自己，讓他發現自己的心跳加速。然而驚詫地發覺他們貼得這麼近，Pat在他頸後嗅著還噴出了熱呼呼的氣息，他僵住了。被Pat說很香讓Pran腦中混亂不已；被Pat說他喜歡，更讓Pran感到心情複雜。 Pat總是這樣，用過於直率的話語撞擊他的心門。 然而下一句「幫我洗衣服好不好？」就像是解開混亂的咒語，讓Pran再次體認到Pat就只是感覺到什麼說什麼，根本沒有更深的涵義。一切是他自己想太多。 他生氣的推開Pat，他生氣Pat老是這樣胡說八道擾亂他的人生軌道，他生氣想太多的自己。所有自己立下的規矩在Pat面前從來沒有意義。 「你有病啊！」Pran脫口而出。 不是我香，是你太臭。是你的意識過剩，是你的氣味太強。 走出樂器行時Pran回頭瞄了Pat一眼，剛好看到Pat正在聞著自己的腋下。他不禁翻了個白眼，這個白痴。然而他卻因為這個白痴講的話感到混亂。 ※ 帶著運動完的汗臭味用拿耳機給他的名義硬闖進他房間就真的太過分了，Pran一邊罵著一邊硬要拉Pat從他的沙發上離開，這傢伙臉皮厚到極點，力氣也超大，根本拉不動。一不小心摸到Pat身上的衣服，靠真的是有夠濕的。 「幹嘛？沒那麼臭吧！」 「你剛剛是去淋雨還是怎樣？全身都濕的！」 Pat邊說著「還好吧運動員都這樣」邊往後靠向沙發，Pran覺得自己的理智線快斷了。既然拉不動他就用推了，然而兩人像小孩喊著「不臭」「很臭」喊了好幾次之後，Pat居然直接掀起衣服把他的頭罩住。 Pat的力氣大到他掙脫不了，過度濃烈的Pat的氣味鋪天蓋地的襲來，Pran氣炸了。太近、太強烈，像是野獸一樣衝破他畫下的界線與圍欄。 回過神來他已經把Pat轟出去，從貓眼再次確認Pat已經回到自己房間之後，Pran才鬆了口氣走回沙發坐下來。沙發上還有Pat的氣味存在，汗味讓那個味道更明顯。 太臭了。 Pran覺得自己招架不住。他又罵了句粗話，該死的Pat。 ※ 之後Pat又用別的理由踏入他的房間，雖然他幫他擦藥他是很感謝，雖然他說他可愛他也知道那只是Pat在逗他。Pat就是硬要踏進他的領域，像狗一樣留下屬於他的氣味。 Pran不懂，看起來Pat應該就是喜歡Ink，為什麼還是要來招惹他。只是朋友會做到這樣嗎？但是他掩上門後，還是止不住他嘴角的微笑。 直到Pat來借宿的夜晚，他因為Pat又說他的衣服跟被子很香而感到忐忑。但當Pat說出了喜歡Ink的時候，Pran感到心中的那顆大石落下，不是落地，而是硬把他拽到了更深更深的苦澀裡頭。就算隔天早上Pat照往常跟他拌嘴了一會兒，就算Pat拿隨身碟給他的時候又藉著說他身上很香騷擾了他一番，但當他回頭看到Pat跟Ink笑鬧的模樣，他又回到了前一晚那個落寞的心情。 回到租屋處，Pran把仍散在地上的床墊跟枕頭收起，Pat這傢伙來借住也不會整理一下床鋪，他不禁嘖了一聲。被他抓起的枕頭隱隱飄散出Pat身上的氣味，Pran注視著那只枕頭，緩緩地將鼻子靠近深吸了一會兒。 「好臭……」 Pran伸手按去眼角的淚水，然後把那顆枕頭塞進高高的櫃子深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