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心碎了啦,但,你怎麼會來這裡,Pran先生?」 捏著紙條揮了揮還親了下紙條的Pat,挑眉的表情讓Pran感到分外不爽。Pat仍然深知要如何惹他生氣,沒想好反擊方式的Pran選擇轉身拋下Pat離去。原本準備要好好說明的話語,也不需要說出口了。送他點心的對門鄰居竟是從小到大的死對頭,Pran回到房間裡看著紙條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被朋友們起鬨說他是不是真的喜歡被人家追,他馬上否定了,確實他也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誰誤會了一開始他的好意;不過有人對自己獻殷勤,總也不會感到生氣,頂多就是困惑。所以他好好地把那些紙條收在抽屜,並沒有扔掉。 Pran嘖了一聲,自己為什麼沒有認出那是Pat的字跡呢?明明從小看到大的、那麼醜的字。Pran從抽屜拿起那張道謝的紙條看,分開了兩年多,居然認不出來對方的字了;想想自己手邊好像真的沒有Pat留下的什麼隻字片語,認不出字跡也是正常。分離的兩年多在他們一起度過的期間來看並不算長,但他好似與Pat之間變得陌生許多。 雖然知道對方不可能追他,但這個短暫的過程是否也算是讓他嘗到了被Pat追的滋味呢?Pran搖搖頭,有夠笨的,所謂的追求就是一直送吃的嘛。紙條上的愛心符號根本超直白的,普通女孩早被嚇跑了。只有自己會好好地把紙條留起來吧。 Pran把紙條又收回抽屜,手指輕輕順了順紙條的邊角。他與Pat一碰面就是忍不住開始冷嘲熱諷,被Pat問為什麼他會上去屋頂呢,他也不想回答。可是某種程度上他是慶幸自己有赴這個約的,他看著紙條微微笑了,但眼底也有些發熱。 他與Pat又是鄰居了,也許這是在不爽之餘,還是讓他微笑出來的原因。
等到建築志工營之後兩人開始比賽誰能讓對方先告白,他們送給對方的食物可就多得數不清了。Pran就算覺得招式老套,但收到對方送來的飲料點心,自己不回贈也有些奇怪,況且送花送禮物還真的有點突兀。到了大二上學期,Pat似乎覺得送東西已經不足以讓Pran投降,居然在大堂課上把Pran的照片投放到螢幕上。Pran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肯定要被教授罵得臭頭,沒想到教授心情還不錯就放他一馬。 照片裡的自己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酒窩深深地嵌在嘴角邊;那是還沒轉學之前的自拍照片,曾經傳給朋友看,卻不知道何時流到了Pat手上。當時的他還能笑得開懷,在沒有被迫放棄他的吉他以及與Pat的友誼之前。 Pat在放出照片之前傳給他的訊息『還有誰比這個人更可愛呢?』,而在此之前Pat就曾經說他有著酒窩的笑容好可愛。 就算是被稱讚,Pat還是做了讓他感到害羞到有點丟臉的事情。Pran覺得自己應該要生氣,但卻忍不住笑了笑,他瞥了眼身旁的Wai,還好對方沒發現他的表情,他馬上收起笑容。 過兩天在學校的咖啡店裡,Pran才剛入座,正想去點個飲料和輕食來吃,服務人員卻送來了一杯咖啡給他。 Pran搖搖手對服務人員說:「我還沒點餐,這不是我的。」 「是有人要請您的咖啡。」服務人員露出了笑容後離去。 Pran看著紙杯上貼著的黏貼紙,上面寫著「酒窩小可愛」還畫了個笑臉,他抬頭掃視四周,在咖啡店門口附近的落地窗看到了那傢伙的背影。手機響了聲通知,Pran看著名稱識別為「只是朋友」傳來的訊息,寫著『這杯飲料送給有可愛酒窩的人。想感謝我隨時歡迎哦~』,他把手機放回桌上,然後撕下紙條,捏著吸管啜了口咖啡。甜滋滋又冰涼的咖啡滑入喉中,讓Pran不禁嘴角微揚了起來。 Pat有次跟他從租屋大樓的安全梯慢慢走上樓時,伸手輕點著他因為微笑著而出現的酒窩。他轉頭瞪了Pat一眼,對方卻跟他說因為他的酒窩實在太可愛了。Pran當時故意讓自己笑得更甜,酒窩也更深,兩眼直視Pat說:『那麼你要當我的男友嗎?』他沒有漏看Pat的眉尾挑動,但對方還是搖了搖頭,拍拍他的臉說『你如果先跟我告白的話我考慮考慮。』 每次都是這樣不輸不贏,這次Pat送杯咖啡也不會讓Pran鬆口。雖然已經在意對方這麼久,但Pran可以想像如果自己先開口,Pat得意洋洋的表情會讓他覺得多不爽。 況且,自己真要開始這段關係嗎?Pran啃咬著吸管,想著自己曾經喜歡的音樂,喜歡的吉他,喜歡的Pat。就在某一天,那些喜歡的人事物就那樣無法再次碰觸了。如果他們兩個家庭的關係還是老樣子,他敢踏出那一步嗎? 建築學院的戲劇主題Kwan和Riam,就像他與Pat,兩個不能戀愛的人,卻又再度相逢。諷刺的是,就算他怕開始關係,但兩人的關係卻已經「開始」。 Pran把紙條貼在自己的筆記本裡,輕撫著畫在那個笑臉右側的小小圓點。回去住所後他會小心翼翼地將紙條收進抽屜裡,就跟之前Pat給他的那些紙條一起。
「我可以借你的印表機嗎?」Pat跪坐在沙發上,滑開手機進行連線。 「你都已經在用了還要問我嗎?」Pran坐在電腦前點著滑鼠,他聽到印表機正在進行列印的聲音,瞄了眼後驚訝地說,「你印這個幹嘛?還有你什麼時候換成相片紙的?」 Pat將列印出來的照片拿起,在Pran伸手要搶之前站起來舉得高高的,說:「你剛剛去廁所的時候換的,因為我想印照片貼在你牆上。」 「為什麼?」Pran放棄搶奪,他扠著雙手問道。 「就……我也想要出現在你的牆上。」Pat眼神飄向Pran螢幕後的那面牆,上頭有著Pran跟一個女孩的合照,還有Pran跟Wai他們那票人的合照。Pat還記得他曾經看著那些照片,胸口湧上一種酸澀的感覺;而且他那時才知道那是一種「吃醋」,就算他當時對著自己說「我才沒有」。 Pran隨著Pat的眼神望過去,再轉過來看著Pat微嘟起嘴的臉,他伸手輕輕拍了拍Pat的臉頰,然後拿出剪刀跟隱形膠帶給Pat。「你不要貼在這裡。」 「哈?那我可以貼在哪裡?」 Pran眼睛瞟向房間,下巴往那個方向指了指,Pat咧開嘴笑得燦爛,他把照片剪好之後走進Pran的房間把照片貼在床頭的牆上。這是他與Pran專屬的空間,貼在這裡真是再適合不過。 隔天Pat又蹭進Pran住所時,發現Pran床頭的牆上除了照片還貼了幾張便利貼,仔細一看正是他之前不知道對門住的是Pran以為是綠茶妹時,貼在送給對方食物上的紙條。還有一張他送Pran咖啡時貼的「酒窩小可愛」。Pat拿起那張紙條,對著還在起居空間的Pran喊著:「嘿!酒窩小可愛!沒想到你還留著紙條!」 Pran迅速地衝進房間,把Pat手上的紙條一把搶過貼回牆上。Pat看著耳朵泛紅的Pran,從背後一把抱住對方,在耳邊輕聲地說:「我是不是應該把約你去屋頂看月亮的紙條拿來給你?『聽說明晚的月色會很美~』,那個時候你怎麼會來赴約啊?老實說我送的燒賣是不是真的有打動你啊?」 「白癡喔Pat!」Pran有點後悔把紙條貼上牆,讓Pat這傢伙開始得意忘形起來。 「謝謝你Pran。」突然放軟語調的Pat把懷裡的Pran擁緊,「我喜歡我們的牆。」 Pran看著眼前的牆,他與Pat的合照、Pat寫的紙條。會越來越多吧,屬於他們的回憶。他伸手往後摩娑著Pat的頭頂,將臉頰與Pat的頰貼了貼,Pat輕輕吻了他的臉頰。 Pran慶幸自己把那些紙條留了下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