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響起敲擊的聲音,已經洗好澡聽著音樂培養就寢情緒的Pran輕皺了眉,這麼晚了大概只有對門那傢伙會敲他的門。他走到門板前透過貓眼往外看,果不其然是Pat,還一邊身體輕晃一邊兩眼直盯著貓眼往裡看。 Pran打開門後看了Pat一眼沒好氣地問:「什麼事?」 「呃、就、就Pa實在太吵了。」Pat搖搖頭一臉困擾還故意大聲嘆了口氣。 「她吵也沒你吵吧。」 「她已經講了一個小時以上的電話了,女孩子那種高高的聲音吱吱喳喳的,到底是有什麼事情可以講那麼久,我已經想睡了。」Pat看著Pran,「我可以進去嗎?」 Pran心想你妹一直講電話跟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關係,但看著Pat可憐巴巴的眼神,他還是往裡面輕撇了頭。Pat接受到這個訊息之後就像是被主人允許進房的狗,迅速閃進Pran的屋內。 「所以你來找我是要幹嘛?」Pran看著Pat熟門熟路地坐在沙發上,才發現對方手上還抓著一隻米藍粉紅相間長得很奇怪的補釘布偶。 注意到Pran視線的Pat抓起那個布偶,捏著嗓子說:「您好,我是Pat的Nong Nao。」 「蛤?」Pran盯著那個看起來泛黃的布偶,身上有補釘圖案,耳朵有點細長但看起來又不像兔子,「你帶這個來做什麼?」 「嗷,我剛剛不是準備要睡了嗎?所以我就抱著我的Nong Nao娃娃啊……就是之前我跟你講過那個沒有它我就沒辦法睡著的娃娃。可是Pa太吵了我跑來找你啊,娃娃就一起帶過來了。」 可是你上次還是睡著啦?Pran不禁在心底吐槽,可是看著那個布偶確實很有年歲的痕跡,上面還有不知道是什麼造成的水漬,確實是Pat很珍惜的布偶吧。人總是有一兩個念舊的事情作為自己躲進小角落的安心事物,Pran懂的。他點點頭,說:「你好,Nong Nan。」 「Nong Nao。」Pat糾正Pran,後者聳聳肩,反問Pat:「他是什麼動物?兔子?狗?」 「他就是Nong Nao。」Pat把布偶夾在雙臂之間,Pran實在很想笑他一個壯漢把布偶夾得這麼緊讓布偶看起來扭曲的有點痛苦,但看著Pat流露出一種放鬆的表情還磨蹭著那個布偶的耳朵,Pran又把話吞了回去。畢竟那個表情真的很可愛。 「好,Nong Nao。所以Pat帶著Nong Nao要在這邊避難多久?」Pran伸了個懶腰,「我正要準備睡了。」 「我在這邊小睡一下,等下就回去。」Pat把下巴架在Nong Nao的兩耳之間,應該是布偶頭頂的位置凹陷了下去,「希望Pa不要順手就把門鎖上了,她啊,一旦睡著就超~~難叫醒的,連打電話都沒用。」說完的Pat扁了扁嘴。 「哦,好吧。那沙發給你,我去鋪我自己的床了。」Pran站起身準備走向房間,「啊,你離開的時候再叫我來鎖門。」
Pran把床鋪好然後半坐在床上滑手機,滑著滑著發現Pat居然沒有進房間來糾纏他,總覺得很奇怪,於是又走到房門口瞄一眼沙發上的傢伙;發現Pat一手抓著手機一手抱著那個布偶斜躺在沙發上,雙眼緊閉頭低低的點了兩下又張開眼,似乎是想睡又睡不好的樣子。Pran搖了搖頭,走到沙發旁蹲下將手輕放在Pat的頭上,指腹輕輕地在Pat頭頂按了幾下,Pat抬起頭半瞇著眼看向他,咧嘴一笑。 「睡不著嗎?需要一個可以擁抱的睡覺布偶嗎?我可以擔任哦!」 「不用了,我只是想說你怎麼還沒回去。」Pran將手指從Pat的頭頂輕輕地劃過頭側,然後掌心覆上Pat的臉,「這麼晚了,要不要睡我房間?」 Pat的兩眼閃過光亮,回問:「這是對於男友的邀約嗎?」 「不,只是可憐一隻無家可歸的狗。」Pran又將手掌放回Pat的頭上,揉弄著對方蓬鬆的髮就像揉著一隻大狗。他對著氣得牙癢癢的Pat微笑之後站起身,「怎麼?還是你要回自己的窩去?」 「我、我睡這裡!」Pat馬上抓著自己的睡覺布偶跟著Pran進房間。 Pat將床墊鋪好在地之後,帶著布偶立刻躺上去,在床邊的Pran伸手抽走Nong Nao,看著它怪到可愛的樣子,不禁噗哧笑了出來。他將布偶拿到臉前看,發現上面有著Pat身上的氣味。噢,太多了,Pat在他房內,然後這個布偶又有Pat的味道。Pran覺得臉頰微微的發熱,他瞥了Pat一眼,希望Pat沒有注意到。 結果Pat只是對Pran伸手說著:「我需要Nong Nao。」 「嗷,或者你可以用這個棉被代替。」Pran故意不把布偶還他,只把棉被推出一小角。 「唔……」Pat有些猶豫,Nong Nao是他睡覺的好夥伴,但是Pran的棉被有香香的味道,而且是Pran允許他可以這樣做的。最後他選擇抓著Pran的棉被,還刻意用力嗅聞了一口,對Pran露出大大的笑容。Pran果然還是給了他一個白眼,叫他趕快睡覺。 Pat躺在地上一會兒,又坐起身可憐兮兮地問:「我想你不會讓男友睡在地上吧?」 「當然不會。」Pran將身體前傾,鼻尖幾乎要湊到Pat的鼻尖,輕輕的說,「但你不是我男友,除非你說出口你喜歡我。」 「你要趁人之危是不是?哈?」Pat馬上用雙手把Pran推倒在床上。 「我哪有趁人之危?你承認就好啦。」 「那把Nong Nao還我好了我抱它睡覺。」 「不要。」Pran把Nong Nao娃娃夾在臂彎裡頭,「除非你說出來。」 「才不!你這樣是耍詐!怎麼可以綁架Nong Nao!」Pat抓著布偶的腳想要使勁從Pran的手中抽出來,但Pran抓得死緊。 當兩人爭得滿臉脹紅氣喘吁吁之際,Pat放開了抓著布偶的手,說:「額,那個布偶借你啦,我知道你想要我的東西,上面有我流口水的味道,給你抱個夠。」 「我才不要!」Pran發現這個方法行不通,想把布偶塞回去給Pat,沒想到Pat居然掀開他的棉被,整個人靠到他的身旁,把布偶紮紮實實的塞進Pran的臂彎裡面之後,雙手將Pran整個人環抱起來。 「你抱Nong Nao,我抱著你,這樣就可以了。」 「靠Pat,誰說你可以抱著我睡覺!」Pran覺得自己從頭到腳熱燙到不行,Pat的手臂抱得死緊,還把臉靠在他的頸側,蓬鬆的亂髮搔弄著他的臉頰。 「我把Nong Nao借給你欸,你該感激了。這可是……只有成為我的男友才有的特權哦~」Pat笑吟吟的話語聲如同糖絲一般鑽進Pran的耳裡。 Pran用力地想要掙脫,卻發現Pat連腿都夾住了他的大腿。他感覺得到Pat的心臟鼓動與自己一樣快速而強烈,轉身想要喝斥Pat時發現對方的眼底帶了慾求的顏色。Pran的大腿碰觸到了Pat的鼓脹,他故意頂了一下,說:「你這裡比你的嘴還誠實,說出來吧。」 Pat的手指按上Pran的脣,歛起笑低聲問:「你確定要這樣?」 Pran直視著Pat,他知道自己的眼底一定也洩漏了自己的情感,就如同Pat一樣,但他仍不服輸的咬著自己的下脣。他害怕如果說出口,未來要面對的不只有快樂也有痛苦,而他能再次承受嗎? Pat望進Pran的眼,那裡有著對自己的情感,有著猶豫跟一點點哀傷,但也看到了一絲慾望。他想拉著Pran往前跨過兩家之間築起的高牆,他希望從Pran口中聽到那個答案。 這個沉默像是過了好久,只有彼此吞嚥唾沫的聲音與從胸臆傳來的鼓動聲,似乎有哪個人想要開口說話時,有個響鈴響了起來,Pran像是驚醒般的掙脫Pat,抄起手機接聽。Pat抓著自己的Nong Nao布偶,耳朵直豎著聽已經走出房間的Pran的談話。是Wai打來的,好像在跟Pran確認隔天要約去圖書館討論建築學院的戲劇活動。 等Pran掛斷手機再次回到房間,Pat已經抱著Nong Nao布偶倒在地舖上頭,發出輕微的鼾聲。他坐在床邊探頭看著Pat,方才的身體碰觸與一觸即發的慾望像是場夢似的,這一局又是平手收場,誰也沒有認輸,誰也沒有說出口。但Pran躺下之後,仍悄悄地將一點被子覆蓋在Pat身上。 明天又是新的一局開始。
-完-